从那个束缚我的山洞里出来，我的感应能力好像恢复了。
但就算是如此，我还是没有感受到枫的气息。
只是小心地隐藏起来了吧？
是的，一定不会出事的。
既然找不到枫的气息，那就要换一个和枫最近的气息才行。
阑。我想，此刻她一定陪在枫的身边吧。
那么就……
我集中精神，开始寻找阑的灵力。
不过……
强烈深沉的怨念，和冷冽的杀气……
或许……
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，尽快确定枫的下落才行。
于是沿着空气中传来的灵力，向未知的方向奔去。
当我的脚步停下的时候，我看到了那个人。
虽然她的身边没有枫，但却有和枫相似的气味。
在鲜血横流的人堆里，背对着我。
“你为什么会相信我呢？”
她开口问话。
是啊，为什么会相信。
好像从来没有自己问过自己。
“世界上的人都在欺骗着对方。我也一样，只是想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。换句话说，我也有自己的欲望。”
“这又如何呢？”
“如何？是啊……个人的欲望终究只是个人的东西，放在世界这个大圈子里，显得那般弱不禁风。”
“枫呢？”
“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过，人和人之间的本质区别。不同的人，有不一样的面容，不一样的智力，不一样的生活境况。正是因为这些不一样，人和人才可以区分。”
“我问你，枫呢？”
“可是在欲望面前，人和人都是一样的。不管你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，欲望终究还是欲望。好比你想要拯救的那个人，其实也是出于自己的欲望吧？”
这家伙，没办法沟通吗？
“可是欲望也没有错不是吗？从诞生开始，人就被赋予了选择权和被选择权。自由这种东西，也是建立在欲望的基础之上。自由也是欲望。”
“你的这些大道理，是讲给我听的吗？”
“啊，虽然是说给你听的，可是并不是要你做些什么。”
“这我就奇怪了，亲手葬送人类欲望的你，为什么要认同欲望呢？”
“是啊，我也在奇怪，为什么我会认同。只是因为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东西，听到些不该听到的事情吧。”
“不该听到的事情？”
她缓缓地转回了头。
然后……
右半边脸完全被血水覆盖。
我也不能断定那究竟是不是欲望的血。
“那是我的血！”
“什么？”
我有些惊讶。
“看看我的手。”
她抬起自己的双手，展示给我看。
那是一双已经变成野兽的手。
利爪。
放射野兽的本能。
厮杀。
鲜血好像成了它沸腾的药剂，不断侵蚀她的精神。
“我把欲望撕裂。其实这也是我的欲望不是吗？我说过，我想见到死神，想亲自问问它为什么不自己杀死欲望，为什么要这么自私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但这不是很奇怪吗？为了问这么一句话，我便把这些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全部杀死。”
摇曳在额前的短发，不知是被汗水还是血水凝固。
“你能告诉我吗？我这么做，有什么意义呢？”
“意义……”
她流下了泪水。
那双手还是那个样子。
没有变回人类的样貌。
亦或者说，这是她的选择。
别人的选择，我没有权利去评论。
原本应该如此才对。
“究竟有什么意义，我也说不出来。”
但我最终还是开口了。
“我只知道，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去做，自己觉得是正确的就去做，那便是意义。”
“但如果这样会伤害到其他人呢？”
“那也是无法避免的。如果把所有人都考虑进去的话，痛苦的必定只能是自己。如果你愿意自己痛苦，别人一定会幸福。”
“幸福？”
“但是请你记住，别人幸福了，却永远不会记得你的痛苦。他们不会去想究竟幸福是怎么来的。选择权在你的手里，我只能说这么多了……”
人类。
死神。
亦或是欲望。
不管是什么，当面临选择的时候，都会踌躇。
也许有些人会很快的得出结论，也许有些人要思索很久才能获得答案。
但是……
“我明白了，明白你的选择了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自然，他的选择，我也明白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是啊，倘若无论如何都会有人痛苦，为什么不让痛苦减少呢？”
“嗯？”
“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，我已经获得答案了！”
这是阑，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枫的思想在颤抖。
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别人的身影。
虽然心脏在我的手里，但是脑子却并不受我的控制。
还有……
阑并没有被我杀死。
这也是情理之中的。
我想，她也不会那么简单死掉吧。
毕竟，那可是……
“果然是你把枫杀死了！”
“该来的总会来，只不过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。”
“照你这么说，枫的生命岂不是一文不值了？”
“对，就是那么回事！”
她阴着脸，满眼的怒气。
“你呢，静下来听我说几句哦！”
“没有枫的世界，就是我不允许的世界，这样的世界，我会选择去毁掉！”
“是啊，曾经把人类尽数屠杀的死神，当然有信心做出这种事情了！”
“你？”
“我怎么知道你是死神？这根本算不上是个问题不是吗？”
看来她根本没有弄清楚现状。
“其实我完全没有想到，你竟然可以活着从那个女人的手里逃出来。和我们说的不一样，没想到，她并没有要了你的命。不不，我这么说是病句，因为你是死不了的嘛！”
已经开始惊讶了。
但现在惊讶未免太早了。
“你做事很大条哎。明明把自己不想要的东西全都丢弃，为什么不亲手埋葬自己的另一面呢？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是的吧？你只是把你不想要的另一面丢弃了，并没有彻底让他们消失。那么，你是什么意思呢？”
她显得有些语塞。
“让我来告诉你吧！理由很简单，因为你也想占有枫，想要一个人占有他！”
“不，我是枫的工具，我……”
“你给我闭嘴！”
看到她说着我从来没有想过的话，就想亲手撕烂那伪装的嘴脸。
“工具？是啊，你想做枫的工具啊！想要保护枫对吗？但是很遗憾，现在能保护的，只有这具在我身边的尸体了，怎么办好呢？”
“很简单！”
“简单？”
“是啊！简单的很，宰了你，然后夺回枫不就可以了？”
“呐，我说过吧，这只是一具尸体吧？”
“哼……”
她有些不屑地咋舌一下。
“如果单纯只是这样，你也没有守在尸体旁边的必要吧？”
“哦？那只是常人的做法吧？”
“你是在告诉我，你不是常人吗？”
“那是当然的吧？拿着这个心脏的我，也能算得上是常人吗？”
我的手里，是枫的存在。是枫的脉动。
“啊，暴露了……既然心脏还在跳动，那么他肯定没有死掉啦……”
“你这家伙……”
很好，我最喜欢看到你无奈的表情了。
“很不公平不是吗？”
“哪些呢？此刻握着枫心脏的你，可以用任何要求来命令我，不公平是对我说的吧？”
“不不，我指的不是那一点。我是说，你的欲望啊！”
“我的欲望？”
“没错哦，你丢掉的，不愿意留下的欲望，占有枫的欲望。”
“……”
“看吧，你也知道了吧？没错哦，我就是那个欲望，你丢掉的欲望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一直在这个世界飘荡。什么也找不到，谁也不能依靠。在我被主人丢弃以后，我只能在这里飘荡，陌生的世界里，什么也做不到……”
但是我心里有一个念头。
“对，找到枫，只要能找到枫，让他留在我的身边，我做什么都愿意。”
就好像陷入绝境的掉队的飞雁，在孤独寻找着自己的同伴，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也做不到。
不可能找到，等待它的，只有冰冷的猎枪。
“这是个普通世界。这里没有死神，没有动乱，人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步调生活，正常接受生老病死。”
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得到的结论。
枫所追寻的，不正是这样的世界吗？
“但是枫却看不到这样的世界了，太可悲了，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呢？”
明明为了这样的世界做了那么多的努力，到头来却死在了自己喜欢的人手里。
“所以啊，我想要让枫看到。没错，这也是你的欲望。表面上，你并没有欲望，但遇到这个少年以后，全都转变了！”
人人都会变，死神也是一样。
“所以我要为枫创造条件，我要待在他的身边。于是我找到了这个身体。枫很亲切的称呼这个身体‘红’，竟然是枫的青梅竹马，这样我行动起来就方便多了。”
但这个女孩很奇怪。
“这个红，自然也是深爱着枫了！枫不论在哪个世界里，都是那样有魅力！”
啊……真的是这样呢！
“我们融为一体渐渐地共通了思想。我们都想让枫获得幸福，这是非常明显的感情！我们陪在枫的身边，用我们自己的方式爱着枫。”
仅仅只是被枫看着，说上一句安好，我也会感到幸福。
不不，并不单单是我，而是我们。
“但是，这幸福止步于你的出现。”
明明已经把我丢弃了，却为何还要回来打扰我们的生活？
“你来到了枫的身边，侵占了我们的位置。而且最奇怪的是，这个世界的枫，应该不记得你才对，但是无巧不巧的，竟然渐渐地想起了你这个杀人凶手。”
“……”
“对我来说，他只需要想起是被你杀死的就好。只是这样就好。可是枫的善良，让他只记起了你的虚伪，然后你再次欺骗了他！”
不不，这样不对……
完全没有道理，枫是这么善良的人，这么值得爱的人，怎么能被你这种半吊子死神所欺骗呢？
“是啊，所以我不允许，我要帮助枫改变。这是很正常的吧？因为善良的枫，一定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吧？”
“丧心病狂。虽然我并没有这么说你的权利……”
“没想到你还有这份自觉。我很惊讶啊。”
哼……这个是自觉吗？
在我看来，这只是丢弃欲望之后的虚伪。
没错，没有欲望的生灵，剩下的只有虚伪。
他们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欲望控制自己，殊不知，其实虚伪也是一种欲望。
“刚才的你，唧唧歪歪跟我说了一大套话是吧？”
“那是劝诫哦……”
“我才不管你想做什么，想对我说些什么。”
虽然她低着头，但我没有感受到一丝忏悔。
没有因为丢弃自己的欲望而感到羞愧吗？
“啊，你不是说了吗？我把欲望什么的都丢掉了。”
等等……
“既然丢掉了，为什么还会羞愧呢？”
“丧心病狂的，是你才对……”
“对我来说，这是称赞哦！”
她到底想要做什么？
“你说你是我的欲望，你想要给枫想要的世界。那我问问你，枫想要的是什么呢？”
“很简单，枫想要平静的生活，想要和我共同度过平静的生活。”
平静和普通，这就是枫所追寻的生活。
“哦，平静吗？”
忽地出现在我的面前。
但并没有做出些什么。
只是轻轻地在我的耳边呼吸。
然后她抬起头，煞是认真地看着我。
“嗯嗯，这么看来倒确实是这么回事。”
她的眼睛里倒映着我的样子。
“因为是我的一部分，所以我也能读懂你想说些什么。”
“凭你这个丢弃了欲望的自私鬼吗？你在天真些什么？你要知道，枫能够存在于这个世界，是我的功劳，是我把他从地狱里拯救出来的。”
比起那虚伪的自私，欲望却显得熠熠生光。
真是讽刺。
“所以你找到这个身体了是吗？所以你就侵占了这个无辜的身体了是吗？”
“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。”
“这个女孩喜欢的，应该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枫吧？和我们喜欢的人不一样对吧？”
嗯？这个世界的枫？
这个世界存在着另一个枫？
“不明现状的应该是你才对。”
“你又要用虚伪来迷惑我吗？”
可恶。
决不允许她在我的枫面前侮辱我的选择。
我抽出短刀，以自认为极限的速度划向对方。
但她就好像预判一样，轻松地躲过了我的攻击。
“呐，事到如今，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。”
“说说看。”
“到底，愿不愿意把枫还给我呢？”
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装。
想做的事情和问的话都是那样直白，没有任何敷衍。
这怎么可能？
“我的回答已经很坚决了！不可能，我是绝对可能……”
扑哧……
好像有利器刺进了身体里。
疼痛感从哪里传来，就是谁的终焉。
“别这么说，你不是也是我吗？所以死不掉的不是吗？”
腹部被异物刺中，难以名状的痛传了过来。
“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只有两个选择。”
“两个、选择？”
“啊，第一，你乖乖地把枫还给我，然后我在用刀**你的身体，把你撕裂。”
“第二呢？”
“第二，我先用这把刀把你撕裂，然后夺回我的枫！”
呵呵……
从一开始就已经选择好别人的道路了吗？
这还真是符合死神的做法呢。
“你刚刚说了吧，你说你希望给枫一个普通安定的生活。”
“那、不是、枫想要的吗？”
“错错，你错了哦！那个是你想要的，不是枫想要的哦！”
我想要的？
“是啊，这只是你想的吧？只是从你的脑子酝酿出来的吧？”
“不，枫他……”
“不想这样哦！”
“……”
“枫虽然想要安静的生活，但是更重要的，他想要按照自己的生存方式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。你根本不明白这一点，从这点看起，你根本算不上是我的欲望，只是一个畸形的欲望罢了。”
“反过来质问我吗？”
“还好我把这样的欲望丢弃了，不然我肯定会被枫讨厌的。”
“讨厌？”
“刚刚不是问过我为什么没有把欲望全部消散吗？理由很简单，因为我不想那么做。”
仅仅只是不想，就能把我们这些没有主人的怨念打发了吗？
“啊，确实是不想，既然是自己的欲望，随时都有让他消失的机会吧？”
大言不惭！
“呐，你错了哦！你根本不能给枫幸福。”
“我做不到？”
“啊，做不到，你这么做都是私欲哦！欲望的私欲，比原本的私心要膨胀的多。大到想象不到！”
这就是你，迷惑枫的方法吗？
我不能给枫幸福？
那么谁能做到呢？
不不，就算我做不到，那又怎么样呢？
只要我们在一起，枫就一定会幸福。
我也会幸福。
这么想的话，这件事不就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做到了吗？
我才是枫最重要的人，这是老早就规定好的了。
“我还没跟你说过吧，我是枫最重要的人！”
“你是谁？”
“我是谁呢……是啊，我是谁呢？渐渐的，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了……深爱着枫的红，还是被枫深爱着的红呢？”
她痛快的把刀从我的身体里抽出。
想当然的鲜血喷溅。
我右手里握着的，跳动着的枫的心脏，以及我身上分不清究竟是谁的鲜血。
这样的话，我们就真的融为一体了。
好幸福。
从刚才开始，这个世界就被扭曲了。
我怎么可能做不到呢？
是啊。这件事非我不可！
只有我才能做到！
“这个扭曲的世界，就由我来纠正！”
杀光所有阻挡我的人！
枫，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！
“我会像杀死枫的父母一样，把你们这些人全部清除的！”
让我把枫的脉动当作力量的源泉吧！
我们，永远在一起！
我再次来到了这里。
红色的空间，那个被我刻意掩盖起来的空间。
我应该总是来到这里。
至于原因，我早已经记不起来了。
这里有熟悉的味道。
熟悉的颜色。
鲜红色的血腥味。
我闭着眼睛，刻意不去注视这里。
这样我的心情就能平静下来，就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但我还是看到了很多事情。
我的记忆，我的过去。
那些被什么封印起来的东西，都开始在脑子复苏了。
好像有什么要被改变，但最终还是安定了下来。
因为那个声音，那个温度。
那个女孩让我平静了下来。
她温柔地倒在我的肩膀，和我述说有关枫叶的故事。
然后心情就会格外宁静。
曾经做过的事情，就会被深埋起来。
我可以不去想别人，仅仅活在她的生命里即可。
这是最好的人生，是属于我的人生。
然而……
总有个声音在脑子里循环。
那个声音和我自己一样。
“你属于这里吗？”
每当被这么问起的时候，我都会避讳。
因为我不属于这里，可我想要待在这里，想要待在这里等着她。
我下了一个赌注。
我把记忆封存，然后等待她的出现，等待她解开我记忆的封印。
我只是把我的欲望留下了。
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了。
我杀死了所有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。
为了我的存在，为了让他们忘记这个世界的枫。
颤抖的手，面对着红的父亲。
然后把刀子**她的胸膛。
看着鲜血流动，那种异常的兴奋感，把我侵占了。
为什么要杀死他？
因为他知道我不是我。
他知道我把这个世界的枫埋葬了。
仅仅是因为这样，我就出手了。
把这个无辜的人杀死了。
这个真的是我吗？
醒过来以后，我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是我。
但睁着眼睛死去的那个人，的确没有死去的必要。
是我的欲望，是我的自私。
所以我把这份自私也封印了。
我自认为是我封印了起来。
但真的是这样吗？
不，没有。
该存在的还是存在。
没有什么是应该消失的。
我把欲望封存了？
开什么玩笑，世界上的人，唯一无法丢弃的，就是自己的那份欲望。
除了她。
她没有欲望。
所以没什么可以丢弃的。
但我不一样，我有很多欲望。
脚下是灼烫的火焰，眼前是失神却流着泪水的她。
我原以为我就这样堕入地狱。
用我微不足道的生命换来她的自由。
很值得！
但我没有消失。
我被救了回来。
被那熟悉的声音叫住了，然后被她从地狱里拉了出来。
‘等着我哦！’
就是这句话支撑着我。
所以我没有消失。
我不能消失。
不管我是不是应该留在她的身边，我都要回应她才可以。
所以我来到了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。
把和我说话的人全部杀死。
把那些跟这个世界的枫有关的人全都杀死。
这样我就能生存下去了。
至于红，因为她有和那个女孩一样的气味。
她不会把我揭穿。
这是唯一可以确认的事情。
我把枫叶放在我杀死的每一具尸体旁边。
但愿她可以看到，然后帮我超度他们。
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。
我的选择，就是这样了吧？
所以这一刻，我睁开了眼睛。
我想要确认这个红色的世界里，究竟还有多少我需要偿还的东西。
但我并没有看到什么红色。
那是一个荒凉的地带。
红抱着我的尸体，手里拿着我的心脏。
而我面前的，正是她。
那个我牵挂着的人。
她真的回来了。
但是为什么……
为什么要对红摆出这种表情呢？
我的死，是注定的。
所以请不要这样。
请不要互相厮杀。
我要把我需要说的话，全部讲出来才行。
我好想见你，好想和你在一起。
但现在看来，似乎并不能实现了。
我再次死去了。
我再次离开了。
我没有遵守诺言，因为另一个我需要平静。
我没有任何理由把他带进地狱。
罪过只我一个人来承担就够了。
地狱让我一个人去就够了。
所以……
请坚强的活下去。
我不愿看到你的泪水。
我把那次的泪水当作最后一次。
不要因为我而争斗，不要因为我而伤心。
但是她听不到。
她的刀身沾染着鲜血。
想必是红的血吧。
红的手里，是我的心脏。
那是我在这个世界存在的证据。
她要做的，就是夺回那个心脏吧？
我已经把自己埋葬了那么久，是时候出现，把自己应该做的都做了。
是时候了断自己犯下的罪过了。
另一个你，听到了吗？
还是要去吗？
她这么问我。
那是当然了。
这是我的回答。
“看来你已经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。”
“嗯，找到了。”
我看着自己的双手。
那双染着鲜血的手，那双放射着**的利爪。
“变不回来了呢，因为你的身体里，待着另一个他对吧？”
“已经被你猜到了呢。”
“嗯，早就猜到了。”
“那么你呢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？”
我问道。
“原本以为找到了，但是我发现，还是一无所获。”
“是嘛……”
“不过，我是不会停下脚步的。”
“啊，等我办完了事，我也会去陪你一起寻找。”
“不是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？”
“那是之前，在体会了他的心情以后，我发现我错了。”
“错了？”
“嗯，一直以来，我想要问的都是为什么。然而他的想法确是……”
“不为什么……”
“是啊，就是这么荒唐。”
就是这么简单。
不是回答我的为什么，而是单纯的问了一句
‘不为什么……’
意思有好多，那是他纯净的思想，只是想要把想说的话告诉给思念的人。
没有任何偏心，不会去责怪任何一个人。
这份心情，怎么可能埋葬在我的身体里呢。
“决定了，我要把这个，还给那个人！”
我睁开了眼睛，然后小心地伸出右手。
目的地是红的右手。
红右手上的心脏，我的心脏。
其实我并不是想要夺回什么，只是单纯地想要让她听我说话。
她的眼睛里布满了不解、困惑以及愤怒。
看来此时并不是我发言的好时机。
那么那个人呢？
那个令我牵肠挂肚，即使从另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来到这里还依旧等待的那个人呢？
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，微笑地看向我这边。
瞬间读懂了我的思想。
从以前开始，就是那样了。
我有什么想法，她都可以瞬间知晓。
啊，我的心脏已经不在我的身上了，但我确实重新获得了知觉。
我看到了红，看到了她。
我知道，我还有我没有做完的事情，所以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就离开。
“你想看到些什么呢？”
她说话了，对着布满怒气的红说道。
“看到什么呢？我也不知道我想看到什么，想看到所有人都死掉，还是只想看到打扰枫的你们死掉。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为什么要杀死枫？”
“我有这么做吗？”
“你的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呢？”
“这个啊……”
红回过头，带着不知是魅惑还是伤感的表情，盯着我的心脏看。
“对呢，这个是枫……我手里拿着的，就是枫啊！”
我没有办法完全猜出红的想法。
但大致上，可以想象到一些端倪。
因为她也是她。
所以什么都好解释了。
我被红从深渊里唤醒，然后来到这个世界。
虽然这是不属于我的世界，但我同样留了下来。
我也在期盼，也在等待。
虽然死亡是我自己的选择，但遗憾的是，我是人类。
既然是人类，就绝对没有办法逃离欲望的驱使。
“那么，你最终的目的呢？”
“目的？那是什么？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。”
“所以我都说了，你不可能是我的欲望。”
“是嘛，好像，我也应该多少相信你的一些话了。”
“早该如此，你来到这个世界，然后侵入这个少女的身体里，把自己的欲望强加给她，却还当作是共同的愿望。我只能说，你太悲哀了。”
太悲哀了。
这句话并不是第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。
依稀记得很久以前，她也对我说过。
你太悲哀了！和那些悲哀的人一样的悲哀。
“我很悲哀……对，现在我也相信我很悲哀了。”
“然后你杀死了这个世界的枫。那个人，跟我们完全没有关系，他不认识我们，而且生活在安逸的环境里。”
“安逸？”
“可能枫真的是因为某个人死去的吧，但是即使是那样，我相信，他也有自己的想法，他一定是正确的。”
正确。
其实至今为止我都没有考虑过我的做法是否正确。
我想把幸福送给我想送出的人，但是这种做法难道就不是强求吗？
我只是单纯的认为那样做他们会幸福吧。
我才是最自私的不是吗？
“枫，你说说看。”
红的声音略显粗糙。
“说说看，那种做法是不是正确的？”
“我……”
红手里的心脏，还在跳动。
“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正确的。”
“是嘛，不知道啊……”
她的话，似乎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她补充了一句。
“不光不知道枫是不是正确的，我也不知道我做的是不是正确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看到枫在火焰里被烧灼，自己却完全没有办法阻止。我对我的无力感到无奈。那一瞬间，我脑袋里全都是和你度过的日子。和你看枫叶，和你说着悄悄话。”
这次我又看到了红的泪水。
可感觉有着微妙的不同。
泪水里，掺杂着好几种感情。
有熟悉的，也有陌生的。
但他们都在表达一个关键词。
悔恨。
“所以我不能原谅我自己，如果单纯的这么想的话，我是绝对没办法原谅我自己的！”
但是……
“但是枫是微笑的。”
微笑？
“枫一直对着我微笑。从一开始见到我，到最终离开我，你始终都没有对我发过火，从没有命令过我，也从没有否定过我的想法。”
是嘛……
这就是过去的我啊。
这就是我一直想知道的我。
“但是，明明应该是我消失的，可最终你却阻止了我。那是你第一次要求我的话。‘活下去，然后把希望带给所有需要它的人’”
泪水的温度，和鲜血的温度一样，一样让我心痛。
“然后你消失在我的眼前。我原以为这样就足够了，可我却没有办法把希望传递给他们。看到那些冰冷的眼神，我在想，他们真的需要希望吗？我开始质疑枫的做法，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这样敌视。明明已经尽量给他们活下去的空间，为什么还要这么面对我？”
就好像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送给自己的朋友，结果却换来白眼之后的心情是一样的。
虽然程度不同，但是……
“所以我杀死所有人，我已经把没有枫的世界，定义成没有意义的世界。我的消失不是什么大问题。如果我的消失能把枫还回来的话，我是绝对会这么做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但是这是不可能的，因为是我杀死了枫，所以我根本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不是吗？我被丢弃在空间夹缝里，想着就这样回到地狱找到枫。不知道是不是命运捉弄，我真的发现了你。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把你还回来，所以我做了。我把你从地狱里拉了回来。”
那就是我听到的声音。
深处红色空间，所听到的声音。
“枫，你能告诉我，我做的对吗？”
“不对哦！”
“是啊……不、对啊……”
“但是……”
“已经可以了，枫的回答我已经知道了。”
“是嘛……你明白我说的话了啊……”
我看不清红的眼神。
自然也就读不懂红身体里，她的眼神。
“这个心脏，是这个世界的枫，是他的肉体吧？”
“虽然是这样，但依旧是那个叫做的枫的人。”
“这样也对，不管是哪个世界，他都是枫才对……”
她笑了，挂着脸上的泪水笑了。
“那么就是说，我要的枫，还活着对吧？”
“啊，他还活着。他也在思念着你，从来都没有离开。”
“所以，我就不用怨恨你了是吗？”
“不，不是哦，你应该怨恨我，因为是我……”
“不是，不是那样的！枫的心脏还在跳动，所以枫一定还活着！”
“是啊，我还活着，那么他一定也活着。”
倘若以前把这个当作希望，那么现在，我一定是想把希望送给红。
更重要的是送给她。
“我想做的事情没有错对吗？”
“对，不管是怨恨还是喜欢，也不管是逃避还是悲叹，都是你自己的想法，都是你正确的做法，没什么好怀疑的。”
“是啊，果然，这才是枫所说的话。果然，这才是我深爱着的枫。”
“我不值得，我……”
“是啊，你不值得，原本确实是不值得，原本确实是想杀死你，可现在，好像不一样了。”
“不一样了啊。”
不一样。
红的话好像是咒语一般在我的脑子里回荡。
如果换做是这个世界的我，又会怎么说，怎么做呢？
“如果我想让你和枫一起活下去，可以吗？”
“我想这个可能做不到。”
这对我来说，太奢侈了。
“可是我希望这么做，所以就没问题了吧。”
“这是你的希望，所以我也阻拦不了。回应你的希望，也是我的责任。”
我没有觉得这么做是错误的。
为了自己的希望去行动，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去实践，这是无可厚非的。
换做是我，我也一定会这么做。
“那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。”
她缓缓地站起身，离我原来越远。
“如果是这样的话，我就能毫不犹豫的把你杀死了！把自己当作工具的伪善者！”
红的目光锁定在不远处，手握太刀的她身上。
“不是当作工具，我就是枫的工具。”
“哦，是这样啊！那么死神又是怎样呢？想要把什么送进地狱嘛？这可是非常好用的技能哦！”
“……”
“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这些力量了，用这些力量面对你的话，一定就是物尽其用了吧？”
“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，就把所有的怒气发过来吧。我之所以没有彻底地撕烂你，是因为枫还在我的身边，倘若你敢伤害我的枫的话，我绝对会立刻把你撕成碎片！”
“啊，死神做的到。身边的人化为尘埃，创造只属于自己的世界。”
“不，我只想做枫的工具，只想守护在枫的身边，只想……”
“你的只想，对我来说，真的好奢侈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啊，是那种连只想都没有权利去做的罪人啊！所以我想要换一种方式……”
红开始向对方迈开步子。
她掀开了后背的巫女服，一把把鲜亮的短刀漏了出来。
然后熟练地从背后抽出一把。
被月光反射以后，痛快地插入自己的胸口。
鲜血喷张。
但她的脚步没有停下。
然后她再次抽出刀，再次插入自己的胸口。
脚步虽然有些许紊乱，可还是坚持向前走着。
“我不知道枫会怎么想，但此刻，我想这么做。”
红说道。
之后，一把一把短刀，就这样刺进自己的身体。
红抽出最后一把刀的时候，距离她还有两米左右。
“然后，我会把所有的力量释放出来，把你的虚伪撕掉！”
“如果撕不掉的话，就证明这个不是虚伪了吧？”
“啊，如果真的撕不掉，我就相信你不是虚假的。”
“口气已经好了很多，我姑且就相信你这一次吧！”
说完‘多谢’以后，红便把那最后一把刀插入自己的喉咙。
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了。
这副身体，已经完全失去作用了。
想必她也很清楚。
红的身体开始散发出黑红色的气息。
恐惧和悲怨。
那些不解的名词从头脑里打转。
这是红传达给我的。
黑色的气息在红的周身，形成了巨大的黑色魔神。
如一名修罗一般，屹立在这荒凉的，堆满尸体的原野之上。
不光是巨大，更重要的是冷漠。
但冷漠之后的，却是对某些事情的不解。
还在疑惑着吗？
“要做最后的了断了！”
她摆开架势，做好了迎击准备。
是啊，她不可能会输。
当然，红也不会输。
两个人都在贯彻自己的道义，都是正确的，正义的。
所以自然都不会输。
但是……
黑色修罗挥开黑色的巨大手掌，以异于常人的快速飞向她。
她果断地挥下刀刃，斩向那只手。
但那个影子并不是名义上的影子。
它和刀刃开始了拉锯战，擦出了火花。
修罗的力量更强大，推动着她给地面划开了一道深痕，向后方滑动。
但是，她一跃而起，似乎早已看清下一步的攻击方向。
刀刃向黑色修罗里的红飞去。
但……
黑影里出现了数不清的手。
虽然比那只巨大的手小很多，但数量上，确实压倒性的多。
如果滞空了，就很难躲避了。
果然，那些手轻松地缠住了她的行动。
她被困在空中。
‘接下来，就是杀死这个人了！’
我没有用耳朵听到这个声音。
就好像特意传进我的心里一样，只是这么看着红，就知道她在说些什么。
不，应该是说，这些并不是红所说的话，而是那个人想要告诉我的东西。
“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杀死呢？”
剃刀似的刀刃，斩断了束缚行动的黑色手臂，似乎是由凝结的空气找到着力点，再次飞向红的方向。
然而腾出空来的另一只巨大手掌，却突然杀了过去。数量上多的那些手臂，就已经不好应付了，巨大手掌的压迫力，已经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了。
“那就让我来！”
熟悉的声音，伴随着熟悉的气场一同传来。
那双锋利的爪子，划破空气，在空中形成了耀眼的弧线。
就好像被赋予生命。爪子的光，向刀锋一样，阻挡住巨大手掌的攻击。
“既然拥有你的力量，我就勉为其难的来帮忙吧！”
“谢谢你！”
我说。
“啊，是该感谢我啊！你这家伙还真是不负责，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吗？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没错，你是该对我道歉，即使现在就死掉，也不为过……”
“如果你是枫的敌人，我也同样会杀死你！”
“知道了，知道了……我不是来帮助你的吗？这一看就知道了好不？”
阑的眼神回到我的身上。
“这力量还是还给你！因为这是你想要做的事情！”
“对不起，我又在麻烦你了！”
“果然你的道歉，我还是听不习惯。”
既然得到了允许，我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方法去行动了。
我把力量随便就给了不需要它的阑，然后现在又需要用到这份曾经丢弃的东西。
“那是另一个你，另一个你需要的你！”
我需要的嘛。
“满怀诚意地接受吧，然后用自己的方式，去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他们吧！这才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吧？”
阑投来会意地笑。
是啊，我是来述说自己心情的。我想把自己所有的心情表露出来。
所以我没有消失。
不单单是因为听到她的声音。
而是听到她的声音，想要来看看。
我还是放心不下啊。
黑色修罗的气息越来越重。
好像没有那么多空余的时间了。
两只手臂聚满了强大的力量，向站在中央的两人合拢而来。
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，我就不能允许了呢！
那么，这个就是我的决断了吧？
当我下定决心，隐藏在胸口的力量开始燃烧起来。
屠杀了欲望和生命的力量，如今又回到了我的身体。
然后，拖着不熟悉的身体，和熟悉的力量，快速飞扑到两人身边。
伸开双手，我接下了这全力的一击。
轰鸣声穿过了耳膜。
我的双手重新沾染这罪恶的力量。
换做是从前的话，我一定会问问自己，这样做，究竟对不对。
可现在，我却没有这么问。
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，我发觉，我不光没有问的意义，也同样没有问的权利。
我想起了她的名字。
就在那一刻，所有的事情都在脑子里复苏。
阑看着我，微笑已经把无奈丢弃了。
力量刮起了飓风，在我们周围肆虐。
“这也是你的决定！你觉得对，所以就去做。另一个你，是这么告诉我的！”
“还是得，谢谢你！”
“知道感谢就好！但是在此之前，给我好好把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做好啊！”
知道。
我能做的事情。
眼前的这个女孩。
隐藏在黑色修罗里，遍体鳞伤的红。
我的罪恶和欲望。
不管别人怎么说，不管究竟是对是错。
‘既然是你的决定，就给我负起责任！’
对了！我要负起责任！
她看准了机会，从我的身边闪过。
斩断那些细小却数量庞大的手臂，移动到红的面前！
然后……
贯穿了我。
刀刃从我的身体里贯穿了。
给这个世界的枫，再次平添了创口。
只不过，我们两个都感受不到疼痛了。
对不起，是我的自私剥夺了你的权利。
我只能这么道歉了。
对不起，是我的自私让你受伤。
我只能这么道歉了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不为什么……”
“不，为什么？”
“都说了，不为什么……”
“那个，那个是我绝对要斩杀的存在，是污秽的存在，是我绝对不能饶恕的存在，她伤害了我的枫，她、她……”
“她什么都没做……”
“额……”
“啊，什么都没做。只是和你一样，深深的信赖着一个人而已。”
“不不，那个东西并不是信赖，她会伤害枫，她会再次把枫推向深渊。”
“所以才会抛弃吧？”
“她不是我，真的不是我……”
“她就是你哦！雨！”
对了，这是眼前这个女孩的名字。
我一直想不起的名字，曾经被我埋在深渊里的名字。
是的，并不是别人让我隐藏起来，真的只是我自己隐藏起来的。
“你、知道我的名字了？”
“啊，知道了。”
“知道了，所以就会讨厌我了对吧？知道，就不再喜欢我了对吧？我不要，我不要，我不要！！”
她松开了刀刃。
双手捂住头，不断地喊着这句话。
她在担心。
也在恐惧自己。
我明白。
因为我也恐惧自己。
恐惧自己的私心和无知。
“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？”
相反，看到雨这样，我心里有的，只有伤心和怜惜。
我把刀从身体里抽离。
这刀我很熟悉。因为我用它杀死了无数的生命。
那时的我很天真。
亦或是说，那时的我，并没有那么多顾虑和欲望。
单纯的想要质问那个死神。
但是见到雨以后，却完全没有去质问。
她把这把刀留在自己的身边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？
“我啊，和雨一样，深深的信赖着你啊！”
“信赖、我？”
她停了下来。
“啊，信赖，我也同样喜欢雨。既然是这样，我当然会包容你的一切。就好像你愿意做我的工具一样，我也同样愿意做你的工具。但我并没有那么做。因为那么做，你会伤心的。”
“是啊，我怎么可能让枫做我的工具呢？”
“所以我也一样，我怎么可能愿意，雨做我的工具呢？”
“可是……”
我拢过那纤细的身体。
那温度，我已经好久没有主动体会了。
我一直在被信赖着，却从没有把我的信赖转达给对方。
那么她一定会不安吧，一定会伤心吧？
所以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，都不是她的错。
雨，没有尘世的污秽，一个洁净的存在。
没有欲望，怎么可能会犯错呢？
那么，现在的事情呢？
我也说不清是对是错。
我只能说，我不愿意看到这样。
以前就想说，我啊，真的不想看到雨的泪水了呢！
“没有可是，我愿意把你的所有都包容，因为我信赖着雨，我也喜欢雨！”
“我知道，我知道是这样……”
“所以，那个人我也会接受。因为她也是雨，她并不是罪人。”
“嗯，枫说不是，就一定不是！”
雨的声音柔和了下来。
那是我熟悉的声音。
然后我回过头，向那个黑色的影子伸出左手。
穿过那个影子，牵起了红的手。
‘谢谢你’
为什么要感谢我呢？
‘啊，因为我喜欢你，我的枫！’
谢谢。
谢谢你喜欢我。
‘这个身体，是无辜的呢。’
没错，是这样的。
‘所以，你能帮我照顾她吗？’
嗯，如果我能做到的话。
‘果然，这才是我最最喜欢的枫！’
果然，这是深深吸引着我的雨。
‘我也该回去了呢。’
嗯，回到你应该回去的地方。
‘最后在问一句，你也喜欢着我，对吧？’
是啊，喜欢着，信赖着雨啊！
‘嗯，这样，这样就足够了！’
我听到了她满足的声音，已经没有那些病态和无奈，把想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。
‘一定要幸福啊！’
当然了，我和雨都会幸福的。
‘同样的，这个身体也要幸福！’
这是我的责任，所以我……
黑色的影子渐渐消失了。
雨和红都倒在我的怀里。
只是一个遍体鳞伤，一个离我原来越远。
所以啊，我该把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做完才行。
为了不再给红平添伤痕，为了不再让雨为我而流泪。
我能做的，不仅仅是守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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